形骸道:&ldo;你此行也得向那山中国付此&lso;自讨苦吃金&rso;么?&rdo;
孟如令道:&ldo;这是自然,谁让人家占山为王,坐地起价呢?总不见得我杀出一条血路,硬闯进入那遗迹里。不过那儿的人阴沉得很,瞪着你看时,万分提防,好似你刚刚当街杀了人一般。&rdo;
她拍了拍地图,道:&ldo;我多方打探,得知此图落入白国之手,遂前去碰碰运气,结果我运气不坏,先在街上认出了你,而那相国竟将这等宝贝拱手相让?啧啧啧,真是天助我也。&rdo;
形骸道:&ldo;以此图看来,这古迹实是大的惊人,你到底想在里头找什么事物?&rdo;
孟如令道:&ldo;那宝物叫做三生石,我只要此物,途中所得其余,可以统统归你。&rdo;
形骸道:&ldo;我什么都不要,只要你&rdo;说到此处,冷不丁打了个喷嚏。
他话未说完,孟如令脸霎时红了,恼道:&ldo;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果然是个淫贼!你把我当孟轻呓那婆娘了么?&rdo;
形骸忙道:&ldo;只要你与孤鸣在白国定居,共同对抗怯翰难。我向你担保,戴大哥绝不会管束你二人,除非你太无法无天。&rdo;
孟如令脸色缓和,想了想,道:&ldo;如此也好,只是你不许对我有半分非分之想,更不许趁机讨好我徒儿。&rdo;
形骸愤然道:&ldo;我孟行海堂堂正正,光明正大,岂会如此行事?更何况这小丫头才几岁年纪,我就算再荒唐百倍&rdo;
孟如令笑道:&ldo;这还差不多,世上男子各个儿讨厌,我本也不愿与尔等多打交道,可你这人倒可以例外。&rdo;
孤鸣道:&ldo;师父,为何孟叔叔是例外呢?&rdo;
孟如令道:&ldo;因为他讨厌至极,再讨厌也坏不到哪儿去,相较之下,倒可以忍受了。况且他先前也没对那小绣怎么样,换做其余男人,决计忍耐不住。&rdo;
孤鸣想问那&ldo;忍耐不住&rdo;又是做什么事,可终究未问出口。
三人商议已定,形骸付了账,离镇上路。出了山谷之后,重回那遮天蔽日的风暴之中。形骸见孤鸣小脸冻得通红,取出青阳剑,一团绿焰护住孤鸣,孟如令盯着青阳剑左瞧右瞧,花容变色,道:&ldo;你怎地会有这妖界圣剑?又为何未被蛊惑?&rdo;
形骸道:&ldo;你倒也渊博,认得此剑。&rdo;
孟如令道:&ldo;我可是灵阳仙,岂是你这区区龙火贵族能比?我学过召唤青阳剑的法术,可却无人能掌控得了它。&rdo;
形骸心下得意,道:&ldo;在下不才,暂居此剑之主。&rdo;
孟如令道:&ldo;骗人!&rdo;但仔细一想,又知他所言非虚,问道:&ldo;你是如何办到的?&rdo;
形骸道:&ldo;我曾遇上一龙蜒麾下高手,与之交战不敌,碰巧铸造青阳剑的巨巫与龙蜒有仇,遂同意借予我此剑威力。&rdo;
孟如令雀跃万分,缠着形骸询问详情。形骸索性将在阴影境地遭遇疯魔病之事详实说了。他见孤鸣听得津津有味,便如讲故事般将所有见闻描述出来,说到紧张处,语气更是抑扬顿挫,令人身临其境。
孤鸣瞪大双眼,惊惧不已,情不自禁地握住孟如令的手。孟如令则啧啧称奇,急不可耐,催促形骸莫要卖关子。待形骸说完,孟如令叹道:&ldo;想不到世上竟真有阴间,而阴间亡魂的日子又如此丰富多彩,将来我非要去那儿逛逛。&rdo;
孤鸣吓了一跳,道:&ldo;师父,我害怕死人,不想去!&rdo;
孟如令道:&ldo;怕什么?这孟行海不是去过了?眼下可活得好好的。&rdo;
孤鸣指着形骸,道:&ldo;要我去可以,除非孟叔叔陪我们同行。&rdo;不知何故,她对形骸甚是依恋,早将孟如令的种种警告抛在脑后。
孟如令沉吟道:&ldo;若真要走这一遭,还确实需要个向导。&rdo;
形骸道:&ldo;若孤鸣你真想去看看,我自当舍命相陪。&rdo;
孤鸣喜道:&ldo;真的?多谢师叔。&rdo;
孟如令道:&ldo;喂,行海,我好歹还算是你亲戚,你怎地待我徒儿比待我还亲切?我若请你帮忙,你未必会答应得这般爽快吧。&rdo;
形骸哈哈笑道:&ldo;如令姐说我讨厌,我颇有自知之明。但孤鸣愿我相伴,我又岂能推脱?&rdo;
孟如令摸了摸马尾辫,嗔道:&ldo;小气。&rdo;过了一会儿,抱怨起这不间断的风雪,形骸又将那峡谷中召唤风雪的女妖之事娓娓道来,并取出神荼雪球为证。孟如令&ldo;啊&rdo;了一声,道:&ldo;我早该想到!这其中确实大有古怪。&rdo;
形骸道:&ldo;圣莲女皇正将越来越多的妖魔带到凡间,龙蜒命群妖不断制造灾难,又是为了什么?这么做对他全无半分好处。&rdo;
孟如令已然相信形骸所言,道:&ldo;或许他只是想泄恨?&rdo;
形骸道:&ldo;龙蜒不会做毫无意义之事。&rdo;
孟如令悄悄在孤鸣耳边说了几句话,孤鸣小脸微红,嗫嚅半晌,道:&ldo;师叔,能能不能把这雪球送给我。&rdo;
形骸一愣,望向孟如令,孟如令笑而不语。形骸只感拒绝不得,但仍问道:&ldo;你要这雪球有什么用?此物极为危险,你此刻法力不足,无法保存此物。&rdo;
孤鸣道:&ldo;是师父&rdo;
孟如令立时咳嗽一声,孤鸣改口道:&ldo;我可以交给师父,暂且替我保管。&rdo;
形骸道:&ldo;那不如留在我这儿,你随时问我要,我随时都能送你。&rdo;
孟如令再度咳嗽,孤鸣叹道:&ldo;你又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,还是给我师父的好。&rdo;
形骸道:&ldo;到底是你想要这雪球,还是你师父想要?&rdo;
孤鸣脱口说道:&ldo;是师父想要!&rdo;话出自知失言,忙纠正道:&ldo;我也我也想要。&rdo;
形骸道:&ldo;如令姐为何不直说?如此欲盖弥彰,又是何必?&rdo;
孟如令道:&ldo;我不是怕你不肯嘛。&rdo;她生平最擅长冰雪之法,见此物神奇之至,实是生平罕见的瑰宝,便厚着脸皮开口讨要,若是形骸不愿,她自也不会强抢,但定会变着法儿,哪怕坑蒙拐骗,直至得手为止。
形骸心想:&ldo;单凭她这与梦儿一模一样的脸,我便不忍回绝她的请求。孟行海啊孟行海,梦儿她早就离你而去,言明不愿再与你有任何纠葛,你为何还是难以放下?&rdo;他托起雪球,送到孟如令面前。孟如令大喜,忙伸手将其接过,她道:&ldo;多谢多谢,将来姐姐我定会挑选一件好宝贝赠你。&rdo;
形骸道:&ldo;我也用不着此物,你收下就收下。&rdo;
三人边走边交谈,孟如令与形骸本就熟络,而孤鸣也对形骸甚是亲密,不多时,形骸与她们已几无隔阂,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,他与孟轻呓、白雪儿一齐游山玩水,无忧无虑的日子。但他告诫自己,这只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幻影,孟如令并非孟轻呓,孤鸣也绝不是白雪儿。他只是想念旧时光景,却决不可沉迷其中。
他们翻山越岭,横渡冰河,又走了足足五天,只见一座气势磅礴、冰封雪凝的山脉横断大陆,山岩漆黑如墨,但在这黑山石又被银白的大雪覆盖住了大半。一座座山层层叠叠,斜坡上众多树木被冰雪包裹,染得雪白。山体闪着白色的微光,但看来并不温暖,反而令形骸感到压抑得喘不过气,更可怖得令人毛骨悚然。就好像整座山脉被凶恶的幽灵附体,想要吞噬登山者的灵魂。
形骸道:&ldo;这里很不对头。&rdo;
孟如令道:&ldo;是不对头,此地国民对外来人全无好感,极不信任,他们在山里住得久了,乖僻得很。&rdo;
形骸叹道:&ldo;他们就像是住在阴间似的,一辈子不见天日么?&rdo;
孟如令道:&ldo;你不是说过么?阴间仍有虚假的太阳,可这些人却几乎从不外出,他们只怕连死人都不如。&rdo;
走到山脉一侧,见一条极显眼的山路,沿山坡而上,在山中折转了数十次,终于见到一扇宏大的灰色铁门。那铁门是用机关上下升降的,此时并未关闭,门内外也并无看守的影子。
孟如令愕然道:&ldo;这里防备森严得紧,守卫比白国圣墙还凶巴巴的,可现在人呢?&rdo;
形骸道:&ldo;莫非来了敌人,进入其中,杀了闭门的卫兵?&rdo;
孟如令道:&ldo;你不知里头构造,来此的门客,根本不知开关门的机关在何处。咱们进去一见便知。&rdo;朝里头喊道:&ldo;喂!有人吗?&rdo;她声音在黑暗的通道中萦绕许久,无人应答。
形骸施展无心金猴拳,数圈圆环护住孤鸣,孤鸣握住形骸手掌,道:&ldo;师叔,里头看来好危险啊。&rdo;
形骸拔出青阳剑,道:&ldo;你不必害怕。就算我不成器,我这宝剑可比我可靠百倍。&rdo;
孟如令道:&ldo;进去吧。&rdo;
三人走入那黑魆魆的大门,是一条不算宽敞的道路,可供五人并行,也可容马车通过。两旁是高耸的石墙,石墙上几排小孔,小孔中本可用来射出暗器,也可用来观察来者。这防备当真严密,敌人就算突破了那铁门,到了这长长的石道中,也唯有任人宰割的份儿。但此时这墙后显然并无守卫。
形骸曾久居阴影境地,见过沉寂冷漠的景象,但这山中国却令他觉得极端怪异邪恶,仿佛时刻预备着某种血腥的祭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