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尖中文 > 其他小说 > 放浪形骸歌 > 八十四 何以消忧愁
    从远处看,白城的圣墙气势恢宏,凛不可犯,似能令风雪静止一般。

    形骸与孤鸣走近城墙,还未开口,守城将领已然喊道:&ldo;是伍斧将军!白仙大人!开城!开城!&rdo;

    孤鸣紧紧攥住形骸手掌,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形骸,当形骸迎向她目光时,她又机警地避开了。

    形骸道:&ldo;女儿,你怕爹爹么?&rdo;

    孤鸣小声道:&ldo;我怕有天醒来,你也离我而去,就像师父那样。&rdo;

    她幼小的心灵仍未能恢复过来,毕竟她在短短时日内得知了母亲的死讯,加上师父夜间离别,因此甚是敏感。

    形骸斥道:&ldo;你说什么?就算你想赶我走,也休想甩得开爹爹!&rdo;

    孤鸣虽挨了训斥,但却面露喜色,心想:&ldo;真是那样,可就太好啦。&rdo;

    形骸心想:&ldo;这孩子可别上了暗流的当,以为自己不是我女儿。她怎能不是我女儿?她非是不可!&rdo;想到此处,心意似铁,若有谁胆敢说孤鸣与自己非亲非故,便是不共戴天之仇。

    守将如迎神拜佛一般,将形骸迎入城中,又问道:&ldo;这位小姑娘是什么人?&rdo;

    形骸大声道:&ldo;是我亲生女儿!&rdo;将&ldo;亲生&rdo;二字咬得极重。

    众人吃了一惊,都道:&ldo;原来是大小姐!&rdo;霎时变得恭敬万分,又都想:&ldo;他将女儿带入城,那是打算长久定居了,好极,好极。&rdo;孤鸣见众人亲切,不由灿烂地微笑起来。

    形骸径直去找戴杀敌,到了白日将军府上,戴杀敌一听是形骸来了,兴冲冲地出来相迎,离得尚远,便喊道:&ldo;伍斧老弟,你可把咱们吓坏了!我还以为你不告而走了呢。&rdo;

    形骸心道:&ldo;我原也有此打算,可现在有了女儿,再不可天下为家。&rdo;摇头道:&ldo;岂敢,岂敢,我有万分要紧之事。&rdo;

    戴杀敌见到孤鸣,以为她是形骸途中拾得的孤女,蹲下身子,笑得甚是和蔼,道:&ldo;小姑娘,你叫什么名儿&rdo;

    孤鸣掀开帽子,低声道:&ldo;戴大叔,是我啦。&rdo;

    戴杀敌一见之下,惊喜万状,喊道:&ldo;你你是&rdo;左右张望,见周围无人,才压低声音,道:&ldo;是鸣儿?你怎会与伍斧老弟在一起?&rdo;孤鸣是恒宇之女,也是他心中猛犸帝国皇位的继承人,如今戴杀敌见她平安,当真高兴无比。

    形骸道:&ldo;她是我亲生女儿,自然要一直跟着我。&rdo;

    戴杀敌怀疑自己听错了,道:&ldo;什么?&rdo;

    孤鸣神情羞涩,点了点头,道:&ldo;他是我爹爹。&rdo;

    戴杀敌脑中大乱:&ldo;行海兄弟是是孤鸣的生父?难道恒宇是与他生下孤鸣的?为何鸣儿与行海兄弟不怎么相似?&rdo;突然间,他心中一动,想道:&ldo;是啊!妙计!妙计!行海兄弟自认是孤鸣父亲,便绝不会有人怀疑孤鸣是恒宇之女,对她而言,实是安全了不少。行海兄弟有勇有谋,不惜牺牲名誉,又是我的大恩人,我实不知该如何感激他才是。&rdo;

    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,道:&ldo;原来如此。鸣儿,怯翰难的属下能随意进出此城。咱们得帮你打扮打扮,最好莫要让外人认出来,而且你还得改个名字才是。&rdo;

    形骸昂然道:&ldo;大哥放心,谁敢加害孤鸣,我便一剑将那人杀了,绝无漏网之鱼。&rdo;

    戴杀敌喜道:&ldo;兄弟你大仁大义,义薄云天,真叫人打从心底里佩服。&rdo;忙命下人替孤鸣梳了个花朵般的发型,再换上裘皮衣衫,打扮得如同个冰雪娃娃似的。形骸看的欢喜,道:&ldo;我女儿真是绝色之姿!&rdo;戴杀敌哈哈笑道:&ldo;可不是么?有其母必有其女。&rdo;孤鸣挺不好意思,但也对这镜子左照右照,对自己模样甚是喜爱。

    形骸说起自己路遇孟如令,随她去山中国走了一遭,得知其国民尽皆灭绝,又封印了山下魔神之事。戴杀敌惊讶得无以复加,愣了半晌,才道:&ldo;怯翰难这王八蛋,当真死有余辜!如令这丫头真会胡闹,为何不来此与咱们团聚?&rdo;

    孤鸣道:&ldo;爹爹,万一那怯翰难不死心,仍要盗走混世宝珠该怎么办?&rdo;

    形骸道:&ldo;放心,这一回爹爹我在那石头上施加法术,若有人对其施法,我立即就能知道。&rdo;孤鸣这才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戴杀敌道:&ldo;兄弟你回来的正好,你失踪这段时日,城中又发生了一件大喜事。&rdo;

    形骸奇道:&ldo;什么大喜事?&rdo;

    戴杀敌道:&ldo;圣宗要将鲁平大人的小女儿,嫁给正神国的国主。&rdo;

    这回轮到形骸惊诧不尽,舌挢不下,他道:&ldo;正正神国国主?是我义弟?&rdo;

    戴杀敌道:&ldo;就是他,烛九兄弟,不然还能有谁?&rdo;

    形骸急道:&ldo;可是可是&rdo;

    戴杀敌虽是大老粗一个,但也爱异想天开,见形骸如此,暗忖:&ldo;莫非行海兄弟确实对鲁檀姑娘情有独钟,念念不忘?瞧他这表情,多半是错不了的。既然如此,他当初又何必拒绝那位姑娘?那位姑娘确实有些骄纵蛮横,可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,她这性子也未必不能改了。唉,总而言之,世间姻缘只在一线之间,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,可惜,可惜&rdo;

    形骸问道:&ldo;这事儿是谁提出来的?&rdo;

    戴杀敌道:&ldo;当然是圣宗,那天殿上设宴,与正神国定下结盟之约。圣宗说这等喜事,岂能不喜上加喜?恰巧烛九兄弟夫人死去已久,该当续弦,于是便替鲁檀姑娘提亲。鲁檀姑娘嘴上不说,可大伙儿都知道她最喜欢英俊郎君,天下各国国主,也只怕再无一人及得上烛九兄弟的容貌&rdo;他一边说,一边察言观色,果然见形骸愁眉不展,不敢多言,深怕令形骸伤心欲绝。

    形骸道:&ldo;此事万万不可,此事绝不可行!贤弟他如何能答应?&rdo;

    戴杀敌心下不以为然:&ldo;行海老弟何等英雄人物?为何在情这一字上纠结不休?当初他既然拒绝了鲁檀姑娘,又为何对她仍不死心?唉,我三十年前不也与他一样?到的老来,方能看淡。&rdo;殊不知形骸担心的不是别人,而是他那位义妹。

    形骸道:&ldo;我这就去找教皇,要他收回成命!&rdo;

    戴杀敌大声道:&ldo;老弟,你若真这么做,我可有些瞧不起你了!人家郎才女貌,两情相悦,又是利国利民的好事,你又何苦如此?&rdo;

    形骸道:&ldo;那我去见义弟,他如何能够答应?这可不是全乱套了么?&rdo;

    戴杀敌道:&ldo;烛九国主对此事欣然应允,心甘情愿得很,可见他对鲁檀姑娘甚是满意,如今婚约已订,决不可反悔,否则两国丢尽了颜面,更可能因此反目成仇。你去见他,他也不会听你的话。&rdo;

    形骸眉头紧锁,默然不语。

    戴杀敌又劝道:&ldo;老弟,那时你面对鲁檀姑娘定情之言,回绝得何等坚定。老哥哥我瞧在眼里,对你好生敬重,心想:&lso;心意坚定,美色难移,这才是英雄好汉所为,这才是我辈中人。&rso;可现如今,你又为何为何全然深陷其中,好似野猪滚泥,非要闹得不可开交么?&rdo;

    孤鸣也急道:&ldo;爹爹,是不是师父她不要你了,你才才非要与别的姑娘好?可师父她打从心眼儿里喜欢你,我看的明明白白,你莫要去招惹其余女人了,好么?&rdo;

    形骸哭笑不得,道:&ldo;我不是唉,这都什么跟什么?我并非贪图鲁檀,而是此事决不可为。&rdo;

    戴杀敌道:&ldo;好!大丈夫活在世间,行事自当爽快!你说不去想那姑娘,那就什么都别管,低头不见,万事皆如云烟,又何必自寻烦恼?&rdo;

    形骸无可奈何,重重叹息一声,闭口不语,但却心道:&ldo;义弟到底在想些什么?她本是女子,如何能娶鲁檀?三圣是洞若观火的神仙,难道并不知情?&rdo;

    又或许他们为了对抗怯翰难,全数装作视而不见,更不计较鲁檀的幸福。若真是如此,这盟约又岂能牢固?

    戴杀敌拿上大碗好酒,敬向形骸。形骸苦笑一声,饮酒入喉,看着一旁的女儿,登时烦恼暂消。

    地底深邃之处,石壁松松垮垮,摇摇晃晃,若非千万条矿脉支撑着,此山早就倒塌了。

    三道人影掌心冒火,照亮前方,小心翼翼地跑过。这三人正是拜风豹、青衣雅士与川太行。

    川太行骇然道:&ldo;师父,那孟行海当真封住了这怪物?&rdo;

    拜风豹叹道:&ldo;你也见到了,那暗流已不复存在。&rdo;

    青衣雅士道:&ldo;你知道那事物在哪儿么?&rdo;他声音甚是紧张。

    拜风豹抬起头,望向黑暗的洞顶,叹道:&ldo;在那儿。&rdo;

    青衣雅士道:&ldo;如何设法将它取下来?&rdo;

    川太行道:&ldo;万万不可!否则咱们未必再能活命!&rdo;

    青衣雅士哼了一声,心有不甘,但也不敢冒险。

    拜风豹道:&ldo;这新的混世宝珠,与之前那一个构造不同,已非任何人能够解除。但老的混世宝珠仍在此处。&rdo;

    川太行道:&ldo;真的?师父,你能找到它么?&rdo;

    拜风豹喃喃道:&ldo;几天前,我取下它时,在那事物上安了一块镜片,通过那镜片,我要找它,倒也不难。&rdo;

    青衣雅士道:&ldo;那还不快找?&rdo;

    拜风豹指着一角,道:&ldo;就在那边,咱们一齐找吧。&rdo;说罢弯下腰,在地上细细摸索。川太行、青衣雅士暗想:&ldo;我等竟要做这矿工的勾当?&rdo;但想起圣莲之命,无可推脱,唯有伏地搬运,四处找寻起来。

    偶然间,拜风豹会将目光转向那些矿脉,眼中流露出同情之意,但很快又变得恍惚茫然,摇摇头,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,于是继续跪地,再度忙碌不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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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本卷完